memoir

家住旺角

我印像中的第一個家在旺角。那裏其實是我袓母的家,好像在通菜街吧。地方不算很大,但間開了四丶五個房間,我們家便住了其中的一間。其他的房間除了我袓母和叔叔嬸嬸共住的一間外,都是租給了不認識的人。

說起我袓母,就不能不說我爺爺。其實我爺爺也沒有甚麽好說的,因為他早死,我從來沒見過他。但有一件事情他是很厲害的,就是他娶了三個老婆。我爸爸的親媽媽也是早死,所以我也沒有見過,那時候和我同住的袓母是正妻,也是和我們住的叔叔的媽。三位袓母一共為我爺爺生了十兄弟姐妹,也可以說是沒功勞也有苦勞了。我爸是第七,同住的那位叔叔是第八。

我的叔叔伯伯太多了,所以我不能每一個都是叫叔叔或者是伯伯,因為沒有人會知道你是叫誰。比如說我那第八的叔叔名字有一個「棠」字,我便叫他棠叔,有沒有人曾經以為他是我的堂叔我就不知道了。

我棠叔的老婆我也不是叫嬸嬸的,我叫她阿姨,因為她不單是我叔叔的妻子,也是我媽媽的妹妹。也是這個原因,在眾多叔叔嬸嬸中和我們最親近的便是他們。

和那個家有直接關係的事情也忘記得七七八八,只記得我媽說過我小時候食飯很快,每次在我棠叔吃完不久我便放碗。她說這個的時候要不是讚我年紀少少吃飯乖乖,便是說吃得太快對身體不好,因為我棠叔後來是病死的,雖然癌症跟吃的速度好像沒有甚麽關係…

不知過了多久, 也不知是甚麽原因,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「相見好,同住難」吧,總之後來我們搬到附近的一個小房間。那兒真的是很小,比我現在一個人住的地方還小,在那個小房間就擠了一家四口。我還記得那時我們只有一張桌子,好像有一平方米大,是我和我哥的書桌,也是一家人吃飯的地方。不用它的時候便摺著放在一邊,因為桌子打開的話要從房門走到窗口便不容易了。我們睡的是一張雙層床,我爸媽睡下層,我們兩個小的就要爬到上面,那時我還覺得很好玩的,經常不用梯子便在上層跳下來,當然是等我爸媽沒看見的時候。

家裏有一台不大不小的電視,不記得是放在衣櫃上還是我爸自己做的吊架上,總知是一個高處。爸媽這樣做也是不想我們看太多電視而忽略了功課,但他們有張良計,我們也有過牆梯。其實也不是甚麽梯的,只不過是一張椅子罷了,站在椅子上不就夠高了嗎?

那時候的家雖然小,但也不比祖母那裏的房間小很多,不過祖母家的大廳我們也沒有少用的,感覺上新居自然是比較擠迫了。其實那裏也有個廳,不過不知為甚麽的從來沒有人用,也沒有燈,只放着公用電話和不知是誰的神主牌。大門整天都是關着的,是裏外都要鑰匙才能打開的那種,門一關,整個廳惟一的照明便是神臺的燈,也不可說是不恐佈的。那扇門的背後,有一個獨自在家小孩痛哭的故事。

那天我媽去接我哥放學,留下我一個人在家。她其實問過我是否跟她一起去的,但我懶,所以留下了。一個人在房間也不是很悶的,但房間畢竟是小,我不知不覺的便走到了廳。房間的窗是開着的,風一吹,門便關了。那天不知怎麽的,屋子裏其他房客一個也不在,只有我一個人在那漆黑的廳,伴着我的只有神臺上的燈。很像某部恐佈電影的片段吧?我那時候也覺得,所以哭了。小孩哭了都是找媽的,我也不例外,不一樣的是我沒有鑰匙,開不了門。別人說戀愛中的人都是愚蠢的,我說痛哭中的人都是愚蠢的,我說我那時是愚蠢的。也許男人在見到打不開的門都只會踼門,我也踼了。不同的是我那時才幾歲不是男人;不同的是門是往內開的,而我在屋裏是不可能把門踼開的。我說過我那時是愚蠢的,所以我不停的踼。不知過了多久,我累了,不踼了;也不知過了多久,我媽和我哥回來了。

印像中我媽不知道這件事,我也沒去問她。這始終是我的回憶,事事求證就不是回憶了。

我們家的窗對着花園街,不時有計程車在邉上等客,我和我哥兩個人在家的時候有一個不太公德的消遣。我們住的是六樓,是我們那座樓最高的,當外面有車停泊時,我們便用水弄濕紙巾,做成一個小球投向車窗。我年紀比較小,力氣不大,命中率也比我哥差,不過也不時使那些司機走出車外察看。我們好像從來沒有被發現,至小沒有人來過我們家投訴。後來我們搬家了,也在新居把這個傳統維持了一段時間。

寫於二零零五年八月三十日

Next